永恒的丰碑
56年前的今天,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1967年6月17日,罗布泊沙漠深处,蘑菇云腾空而起,一声巨响震惊世界,我国庄严宣告: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从突破原子弹到突破氢弹,美国用了7年3个月,苏联用了6年3个月,英国用了4年7个月,法国用了8年6个月,而我国仅用了2年8个月,抢在了法国前面,成为世界上第四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
1964年10月,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作为核弹家族的一员原子弹,中国有了。但是国际上真正意义上的战略核武器,都是指威力更大的氢弹。于是,氢弹便成为新中国核弹家族,亟待补充的重要一员。
1967年6月17日上午8时20分,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试验成功,罗布泊上空传来了一声爆响,霎时间,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爆发出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千万倍。当天深夜,这条消息从北京广播电视台传入千家万户。一时间,举国沸腾,举世震惊,各国争相报道、评论。
北京广播电台17日深夜广播: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到18日零时,北京市内就已经出现了大批的敲锣打鼓的游行队伍,天安门前的长安街路灯辉煌,交通警察大量出动,维护现场秩序,人们在天安门前广场上张贴了“热烈欢呼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的标语。
英国《泰晤士报》以《中国爆炸氢弹》为题,发表评论称:中国在通向完全核地位的道路上前进的速度,又一次使西方专家们大为惊诧。她的第一颗氢弹爆炸的实现,比预计早了六个月到一年的时间。中国由原子武器到制造热核武器所用的时间,比任何其他国家都短,现在已经追上了法国。
对西方来说,中国如此神速地爆炸了氢弹,似乎是一个不解之谜。其实,只有中国人明白,这颗氢弹爆炸的背后,是无数科研人员隐姓埋名,艰苦奋斗的结果;是多少国人翘首以盼,心心念念的结果。它标志着中国的崛起,标志着勤劳聪慧的中国人民再不会受人欺侮了。
今天,让我们再次聆听那个故事,回顾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1942年,美国科学家在研制原子弹过程中,推断原子弹爆炸提供的能量有可能激发大规模的核聚变反应,并想以此来制造一种威力比原子弹更大的超级核弹。1952年11月1日,美国进行了世界上首次氢弹试验,试验代号为“迈克”。试验装置以液态氘作热核装料,爆炸威力在1000万吨TNT当量左右。但该装置连同液氘冷却系统重约65吨,不能作为武器使用。
苏联于1953年8月12日宣布进行了氢弹试验。试验装置中第一次使用了氘化锂作热核装料,因而重量、体积相对较小,有可能用飞机或导弹来投放。
美、苏为显示核威慑力量,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初期,还曾研制过一些威力高达几千万吨TNT当量的热核武器。
两个超级大国一直把氢弹技术作为核威胁的主要手段而严加保密。直到1979年,美国人莫兰德发表了《氢弹的秘密》一文,人们对氢弹的奥妙才略知一二。而这篇文章的发表,在当时还被美国政府视为一起泄密事件。
在这种情况下,我国根本不可能从国外获取一丁点帮助,完完全全要依靠自己。如果说我国原子弹的理论设计还有苏联专家起了一些引路作用的话,那氢弹研发则完全是“白手起家”
1960年12月的一个早晨,物理学家黄祖洽来到二机部副部长钱三强的办公室。钱三强对他说: “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部党组的一个重要决定。为了早日掌握氢弹技术,我们要组织一个氢核理论小组,先行一步,对氢弹的作用原理和各种物理过程、可行的结构进行探索研究。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啦!你原来那个组叫47组,这个轻核理论组就叫470组吧,要特别注意保密。”就这样,在钱三强的组织下,一群年轻的科学工作者秘密地开始了氢弹技术的理论探索。
(中国“氢弹之父”于敏)
1961年1月的一天,雪花飘舞,于敏应邀来到钱三强的办公室。一见到于敏钱三强就直言不讳地说:“经所里研究,报请上级批准,决定让你参加,热核武器原理的预先研究,你看怎样?“
从钱三强坚毅的眼神中,于敏立刻明白,国家正在全力研制第一颗原子弹,氢弹理论的预先研究。1951年,于敏从北京大学分配到原子能研究所。他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改变自己追求了几年的量子理论研究,从头学起,去搞原子核理论。10年刻苦研究,于敏发表了专著、论文20余篇。钱三强评价说,于敏“填补了我国原子核理论的空白”。而现在,于敏又要从一个基础性很强的科研领域,转到氢弹原理这个应用性很强的领域。但于敏没有犹豫,在沦陷区度过童年的他,忘不了“亡国奴的屈辱生活”带给他的惨痛记忆,“中华民族不欺负旁人,也不能受旁人欺负,核武器是一种保障手段,这种民族情感是我的精神动力”。于敏后来这样“我们国家没有自己的核力量,就不能真正得独立,面对这样庞大又严肃的题目,我不能有另一种选择”
于是,这个被众多天才称之为天才的人,又一次在新的领域,展现了自己的才智。有一次,国外刊物报道了一种新的截面,这个截面的数据非常理想,大家都很感兴趣。但要重复这个实验,不仅需要几百万人民币,还要花两三年的时间。于敏苦苦思索了两天,做了详细分析,得出了结论。他对同事们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么个截面,而且任何其他反应截面都达不到这个数。我们根本没必要用那么多人力、物力和时间去重复这个实验。”过了一段时间,外刊的又一篇报道,证明了于敏的想法,他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国家节省了一大笔经费,也省下了不少时间。对于这批研究者来说,他们的起跑线只是最基本的物理学原理,他们手中的主要武器只是一张书桌、一把计算尺和一块黑板,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有一颗颗火热的心和不知疲倦、攻关克难的精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探索者的队伍不断扩大,最多时达到40多人。这期间,钱三强又委派黄祖治兼任九所物理理论部的部分工作。紧张的工作、连续的失眠使黄祖洽得了高血压和疲劳综合症。但老年的黄祖洽回忆起当年,仍说:“如果你问我那些工作是不是太苦了? 是太辛苦了!但我觉得,如果再要我去做的话,我还是愿意去做的。”
在这几年里,一篇又一篇论文交到钱三强手中,一个又一个未知的山头被科学勇士攻克。黄祖治、于敏和同志们提交研究成果报告60余篇,对氢弹的许多现象和规律有了更深的认识。历史已证明,氢弹理论探索先行一步是钱三强、刘杰的一着妙棋,为尽快突破氢弹技术打下了基础,赢得了时间。
与此同时,1963年9月,核武器研究所组织一部分科技人员围绕设计含热核材料的原子弹,开始氢弹的理论探索,首次核试验成功以后,核武器研究所迅速将大
部分理论研究人员组织到气弹研究中去。1965年1月,为加强氢弹理论的攻关力量,二机部决定将原子能研究所的黄祖治、于敏等31人调到核武器研究所。这样,氢弹的理论研究队伍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强有力的科研攻关“拳头”
1966年12月28日,氢弹原理试验取得圆满成功。1967年6月17日。我国成功进行全威力氢弹的空投爆炸试验,试验成功的那一刻,于敏很平静,“回去就睡觉了,睡得很踏实”。
站在今天这个时代,我们很难想象那代人,为了一件事情,为了一个目标,究竟牺牲了多少,放弃了多少。那个年代似乎很遥远,因为我们站在他们的肩膀上享受了太长时间的和平;那个年代又似乎很近,因为我们时常听到他们的故事,传承和弘扬他们的精神。如今,在大树俯身而卧的地方,已经长出了一片新的森林。
“两弹一星”是一个传奇,是一面旗帜。这面旗帜,镌刻着一句话语:以身许国,隐姓埋名!这面旗帜,映射出一个信念:用一辈子,做一件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