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希,女,中共党员。1928年8月11日出生于上海,1953年北京医学院(现北京大学医学部)毕业后,留校在解剖学教研室任教,先后被聘为讲师、副教授、教授等职。195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出任过北京医学院解剖教研室党支部书记和基础医学系党总支书记等职务,为基础医学系党的建设做出了贡献。
许鹿希是北京医科大学较早确认的博士生指导教师之一,在教育战线上始终辛勤耕耘。许鹿希是九届政协委员,北京大学博士生导师,许德珩之女,“两弹元勋”邓稼先夫人。
四川两弹一星干部学院委托中物院原党委书记姜悦楷为许鹿希生日题字,许进转交许鹿希(左:姜悦楷 右:许鹿希侄子许进)
“自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
许鹿希是我国“两弹元勋”邓稼先的妻子,自幼随父母颠沛流离,走南闯北。父亲许德珩是我国“五四”运动的先驱者之一,母亲是我国著名的数学教授。许鹿希从小受到正统的家庭教育,学会了自立、自强。
许鹿希说:“我就知道有些人有些误会,就是说他们知道我父亲是谁,他知道我父亲是许德珩副委员长,就觉得,我是他的女儿,那一定是个大小姐了,就是按我们的话来说,不定得多混呢,不讲理吧,是吧?可是正好相反,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家里有一个不成文的一句话,这也是个俗话顺口溜吧,叫做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好汉。”
许鹿希的母亲可谓是那个时候的新时代女性,曾与科学院的严济慈先生共同翻译微积分、高等代数等书籍,时常教导许鹿希,作为一个女孩子一定要自立。许鹿希在母亲的影响下,很喜欢数学。可是许鹿希的母亲说你别学数学,你学医吧。因为许鹿希从小身体很不好,她母亲说你还不如学医呢。许鹿希后来也还很喜欢学医,走上了医学研究的道路,造诣颇深。
这考大学的中间倒还有个小插曲。据许鹿希回忆说:“1946年考大学的时候,没有像现在似的全国统考,是一个大学一个大学考,每个大学它自己招生,所以我当时考上了北京大学医学院,(香雅)医学院,还有协和医学院,还有那个协和医学院的预科,就在燕京大学了,还有就是南开大学,还有一个南京的就是(金陵)女子大学。我一共考上了五个大学,那反正你只要报名你就去考就行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谁能先考上哪个,我中学是南开中学。考完了以后呢,我父亲收到通知单以后,就跟我说一句话,说那个(香雅)呀,什么协和呀,其他的医学院虽然你非常愿意上,可是太贵了,他交不起学费,只能上北京大学。北京大学的医学院是一个钱不要,那时候是不要学费的,不但不要学费,而且还每个月发一袋面粉的代学金。”于是,许鹿希就读了北大医学院,这也埋下了与邓稼先的师生缘分。
“默默支持的元勋夫人”
许邓两家本是世交。上个世纪30年代,许鹿希之父许德珩在北京大学法学系任教,邓稼先之父邓以蛰在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哲学系任教。许德珩经常同夫人劳君展到邓以蛰家做客,活泼的邓稼先给许夫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她自然不会想到,这个孩子日后竟会是她的女婿。
早在解放前,邓稼先在北大任助教时,就给当时在北京大学医学院读书的许鹿希上过物理课,师生之间相互留下了良好的印象。1953年,在世交背景及师生之谊的自然发展下,许鹿希与邓稼先彼此也慢慢有了好感,后经双方家长撮合,两人喜结红鸾。新婚之初,相亲相爱,如影随形,或携游昆明湖,或登山远眺,少年夫妻,晨昏欢笑,万事欢悦。
(1953年 许鹿希与邓稼先合影)
到了1954年10月,他们有了一个女儿邓志典。1956年11月,又有了一个儿子邓志平。两个小宝宝的先后到来,给这一对搞科研的夫妇增添了另一种欢乐。5年的平凡闲逸的生活,让从小受苦的许鹿希觉得人生竟是如此的美好。
或许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据许鹿希回忆,1958年8月的一天,在她与邓稼先一点预感都没有的时候,中科院原子能研究所所长钱三强先生把邓稼先叫去了。那时候钱三强就对邓稼先说:“稼先同志,国家要放一个大炮仗,调你去做这项工作,怎么样?”国家要放个大炮仗,邓稼先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要放原子弹。调他去做原子弹,他当时回答就说,我能行吗?实际上他们已经决定了,这是调令呀,不是说征求你个人意见。后来他服从调动。
那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夜晚。许鹿希回忆说:“那一夜,他一反常态地无法安睡。到后来,他跟我说,他要调动工作。我问他调哪去,他说这不能说,做什么工作也不能说。后来,我说你给我一个回信信箱的号码,我跟你通信,他说大概这些也都不行吧。”
接着是一阵难耐的沉默。许鹿希似乎听到了邓稼先克制自己情绪的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邓稼先终于开了口:“我今后恐怕照顾不了这个家了,这些全靠你了。”隔了一会儿,他突然用完全不同的语气坚定而自信地说:“我的生命就献给未来的工作了。做好了这件事,我这一生就过得很有意义,就是为它死了也值得。”听了邓稼先这句话,许鹿希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窖,虽然她什么也没有猜出来。
当时许鹿希才30岁,30岁的女人要带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要照顾有肺病的爷爷和有肺病的奶奶,同时还要追求自己在事业上的前程,其困难可想而知。
(许鹿希邓稼先全家福于北京大学朗润园)
但是她知道,不做出个人的牺牲就不能支持邓稼先去完成他的事业。她懂得,邓稼先要去做的一定是有关国家利益的大事,他一经选定了目标,就会义无反顾地走到底的。因此她认为不能分他的心,更不能用家里的琐事去打扰他。她宁愿自己默默地承担一切。
她对他说:“放心吧,我是支持你的。”
邓稼先离家28年,28年间他们夫妻少有的几次见面也是来去匆匆。邓稼先的工作保密性质太强了,即使见面,工作情况也一点都不能聊,他们的规矩是片纸只字不能往家带,更不能带出去。至于邓稼先什么时候回来许鹿希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走,一个电话,汽车就在楼下等,警卫员一上来马上就走了。
1964年10月16日,我国自行开发研制的原子弹在当日下午三时许成功试爆。冲天的蘑菇云,使全国人民为之振奋。当时的号外有着醒目的标题: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正当全国人民欢欣鼓舞的时候,思念着丈夫的许鹿希才在家中缓缓地舒了口气,放下了悬了已久的心。
(1964年10月16日,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然而由于在1979年一次核实验中遭受到极为严重的放射性钚239的辐射伤害,邓稼先的身体健康发生巨大转折。此次对身体的伤害是现代医学无法补救的。1985年,邓稼先被确诊为直肠癌晚期回京住院治疗。此时两个人的手才得以紧紧地握在一起,这是分别28年之后他们的团聚。
(许鹿希陪伴躺在病床上的邓稼先)
从1985年7月31日到1986年7月29日,是许鹿希与邓稼先相处的最后的日子,结婚33年,在一起生活只有6年。在最后的一年里,许鹿希心里五味杂陈,思念的终结竟是永别!苦苦坚守等待丈夫回家的许鹿希,还没来得及享受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就要与邓稼先阴阳两隔。她不相信地问:“20多年的等候,分别得这么快?”1986年7月29日,邓稼先走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对许鹿希说:“如果有来生,我还会选择中国、选择核事业、也选择你!”
许鹿希开始用她的余生,去追寻丈夫的足迹。她走遍全国,采访了100多位丈夫的同路人。她去他的故乡,去他的校园,去他的研究室,去他的基地,去他的表彰大会。许鹿希是医学家,对核物理理论并不十分精通。为了整理好邓稼先生前的手稿,她反复钻研杨振宁寄来的两本英文书,从原子核、中子、链式反应等概念学起。她说:“我就像小学生开始念一三得三、二三得六、三三得九那样子基础学起,但是这些事情必须要干。如果邓稼先活着,他也会把他的学术成果出版。”
终于,许鹿希和家人一起撰写的《邓稼先传》面世。历史,总是有太多令人心痛的巧合,这本书出版的时候,距离邓稼先离开,刚好又过去了28年。前28年,等待;后28年,追寻。
众人终于知道了,那位28年来隐姓埋名的“两弹元勋”为我国的核武器事业做出了多么巨大的贡献。但书上却只字未提,许鹿希多年来的隐忍负重!
许鹿希一直住在1958年搬进去的宿舍楼里,那里只有60平方。国家曾让她搬去新住所,她拒绝了,说:“这里有我和邓稼先的回忆,我哪也不去。”
“勇攀高峰的医学工作者”
除了广为人知的邓稼先妻子的身份,许鹿希本身也是一名事业心很强的医学科学工作者。许鹿希对于专业的兴趣和钻研精神丝毫不亚于邓稼先。
“极大促进我国神经解剖学的发展”。许鹿希在神经解剖学领域内造诣颇深。早在六十年代初,许鹿希就与同事们一起翻译了当时国际上颇负盛名的Strong氏的《人类神经解剖学》一书。80年代初神经免疫细胞化学方法在国际上刚刚兴起,许鹿希便赴美访问学习三个月,并立即组织了国内首届神经免疫细胞化学技术讲习班,使这一新技术在国内迅速推开。多年来,许鹿希的研究工作涉及针刺麻醉原理的形态学研究,脑对植物性神经系统的调节机制及纤维联系,脑内脏调节中枢的化学解剖构筑及多种神经递质在中枢神经内的分布及变化等多个领域。先后总结发表论文数十篇,并先后培养硕士生10名,博士生两名,博士后出站一名。
“高质量教学培养高水平人才”。四十余年来许鹿希一直从事人体解剖学和神经解剖学的教学和研究工作。许鹿希主要参加七年制本科生和研究生的教学工作,对学生既严格要求又诲人不倦。教学中对教学质量尤为重视,从大课讲授到实习小课,许鹿希都亲力亲为,从不懈怠。许鹿希尤其注重对年轻教师的指导和培养。为尽快提高青年教师的专业水平和独立任教能力,许鹿希在把年轻教师推上教学第一线的同时,都给以悉心指导。对青年教师的大课讲稿逐字修改并亲自指导试讲。对实习课的准备更加具体,凡要求学生观察掌握的结构,许鹿希都亲自指导年轻教师课前一定看到并熟悉掌握。尽管课前已经充分准备,许鹿希不顾年迈的身体,上课时仍然亲自到实习室,以自己的言传身教为他们树立典范。
为提高研究生的外语水平,许鹿希克服困难,在解剖教研室率先开展了专业课英语教学,同时还坚持对研究生的专业外语指导。在专业外语教学中充分利用录音、录像等视听教材,取得了良好的教学效果。因为脑神经十分复杂,是解剖学的难点。为了帮助学生掌握脑神经解剖知识,使学生立体直观地观察各部分脑神经,许鹿希亲自制作医学教具,获得教育部颁发的教学奖。
“困难时期勇担重任”。许鹿希在完成繁重的教学科研工作的同时还十分关心解剖教研室的发展。在教研室处于困难时期,许鹿希不顾年迈多病,毅然承担了教研室主任的重担。在任职期间,一方面组织教学和科研工作,另一方面积极推动教研室的教材建设。落实编写了《实地解剖学》、《神经解剖学实习》和《神经组织切片技术》等教材和专著。总之,四十余年来,许鹿希孜孜不倦地耕耘在祖国的教育战线上,为党的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许鹿希的学术造诣受到解剖学同道的赞誉,她的高尚师德赢得了莘莘学子们的敬佩。
许鹿希与邓稼先结婚33年,在一起生活却只有6年。试问:如果有这样一份工作需要你去做,但条件是你必须和爱人分开28年的时间,你会不会接受?
无论你是否愿意相信,这世界总是有这样一些英雄,他们舍身忘死,为国家为人民奉献自己的一生!“两弹元勋”邓稼先鞠躬尽瘁,肩负起强盛国家的历史重任,惊天动地的功绩背后,是妻子许鹿希一生默默的支持和付出!
今天是许鹿希女士95周岁生日。在此向这位老人恭贺,并致以崇高的敬意!